他們是慌不擇路之下,最終逃到這兒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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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2020 年 10 月 24 日
那麼是誰在追殺這幫人呢?
小木匠想到了先前給他送書的那少年,說沈老大等人找到了另外七卷的線索,去辦事兒了,便知曉這前後經過。
只是……
沈老大等人,也會趕過來麼?
不知道爲什麼,他多少還是有些期待地看向了門口,想着沈老大或許會趕到這兒來呢。
此時此刻,當真是風雲際會。
誰也不知道,在這個離莫高窟不遠的小鎮子,一個有着來歷的客棧裏面,居然會發生如此巧合的事情。
不過讓小木匠有些失望的,是沈老大並沒有進來。
事實上,這幫東洋人進來之後,就再也沒有人往客棧裏面走了。
伊藤等一衆人在離小木匠他們這桌比較遠的位置坐下,那位日本商社的老闆似乎瞧見了甘文明,不過他並沒有上前來招呼,也不問一問自己那些留在村子裏的手下,只是朝着他這邊微微躬身點頭,算是見了面。
而那市井商人在張羅酒菜,而剩下的五人都在低聲交流着,並且還有人幫着黑田近兵衛包裹傷口。
客棧裏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,原本在這兒用餐的客人覺察出來了,比較膽小怕事的,要麼結賬離開了,要麼就回到了後面的房間裏。
留在原地這兒的,人數其實並不算多,但每一桌小木匠都掃量一眼,發現大多數都臉色冷厲,模樣悍勇,看着都是江湖客。
很顯然,這些人藝高人大膽,打算留下來看看熱鬧。
而就在打量衆人的時候,小木匠突然間發現,老堡主居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,已經離開了。
與他一起來的那兩個男人還在,正在推杯換盞,喝得熱烈。
但偏偏入了魔的老堡主不見了。
他去了哪兒?
小木匠原本心裏就沒底,因爲這走火入魔了的老堡主,完全不能將它當做人來看。
而這樣的一個魔頭,未必會謹守規矩,說不定下一秒就會對他動手,所以提心吊膽,一直注意着的,結果給火鳳凰與艾山折騰這一出,稍微一分神,就失去了那傢伙的蹤跡。
這……
小木匠有些慌張,不過他也知道,再多的慌張,對於此刻的局面都於事無補,唯有保持冷靜,在每一個選擇的時候,做好判斷,方纔能夠活着離開。
只是,他有這個機會麼?
小木匠有些忐忑,而坐在他旁邊的火鳳凰卻完全不慌,她彷彿好幾天沒有吃過飯一樣,對着桌面上的殘羹冷炙一陣吃,搞得甘文明都看不下去了,又叫小二上了些新鮮吃食。
而剛纔暴怒的艾山在拿酒漱了口之後,卻也不再鬧騰,而是若有所思地瞧着不遠處的那幾個東洋人。
很顯然,關於西夏祕藏的事情,他也是有聽說過的。
而且他對這事兒,也很感興趣。
但他並沒有動,而是如同獵人一般,饒有興致地盯着那幾個日本人,彷彿對方是自己的囊中之物。
局勢變得有些叵測,一幫各懷心思的人湊在這大廳裏吃飯喝酒,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先動,小木匠有點兒搞不清楚他們是不想輕舉妄動、免得讓別人佔了便宜,還是這幫人在忌憚來福客棧背後的主人。
納蘭小山,一個曾經無比傳奇的男人,而現如今,他即便是消失了許久,卻還是如同陰影一般,籠罩着在座諸人。
就連東洋人都不得不寄託在他的餘威之下,保存性命。
想到這裏,小木匠不由得對自己那個從未謀面的外公,生出了幾分好奇來。
衆人僵持着,不知道過了多久,突然間,外面傳來了一陣喧鬧,緊接着小木匠瞧見外面的黑夜,居然有光亮冒出,並且愈演愈烈起來。
這是,怎麼了?
小木匠有些驚訝,而這個時候,坐在窗邊的客人大聲喊道:“走水了,走水了……”
場中衆人都爲之一驚,被這突然的變化給嚇了一跳,而隨後,大廳的所有窗子都給打開了,能夠瞧見大片的火焰在四周的屋子裏升騰而出。
烈火之下,無數人從房子裏跑出來,在大街上喊着,而瞧見這劇烈的火勢,感覺大半個郭家堡,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。
小木匠瞧見這陣勢,腦袋頓時就炸了開來。 那個傢伙,居然弄出這麼狠毒的一招來?
這也太惡毒了吧?
小木匠又是慌亂,又是憤恨,覺得那入了魔的老堡主,當真連禽獸都不如。
不過他回頭一想,那傢伙本身就是一大魔頭,人命在他眼中,不過是草芥而已,又有什麼好在乎的呢?
就在衆人都朝着窗外望去的時候,一陣狂風吹來,卻是將那火勢往這邊引來。
大火連綿,很快就燒到了來福客棧這邊,眼看着火勢就要衝來,那客棧的管事卻並不驚慌,他站在門口,手中拿着兩把三角杏黃旗,雙手揮舞,口中高喝道:“天氣蕩蕩,地氣明明。化身東嶽,主管鬼兵。大賜威力,猛展神靈。依吾教命,速降符中。奉上帝敕,速召太保。某統領追攝疾……”
咒訣一落,那客棧的諸多梁木柱子之上,卻是涌現出無數黑氣來,隨後落在門口,竟然凝結成了一個高約三丈的金甲巨人。
那巨人回身過來,雙手結印,在客棧上方拍打數下,卻是將客棧這兒弄得金光閃耀,彷彿陷入法陣之中。
而隨後,它鼓盪風雲,猛然一吹,卻有寒風呼呼,無數烈焰跳動數下,化作了冰霜凝結。
這手段,讓人驚訝的同時,又覺得很是厲害。
難怪來福客棧能夠在這西北之地,有如此的地位,卻也並不都是納蘭小山的威名。
它本身,便是一座範圍森嚴的大陣。
小木匠瞧見那金甲巨人將近前的熊熊烈焰全部吹滅,心中稍微安穩一些,知道老堡主想要通過火燒來福客棧,從而逼他離開這庇護點的意圖落空了。
不過那金甲巨人吹過之後,身上的金光卻變得黯淡下來,隨後化作無數散落的符紙,消失不見。
而緊接着,那管事大聲喊道:“諸位小心……”
他一句命令下來,客棧裏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忙碌起來,有的跳上了房頂,有的守在了門窗口,有的則從桌子上、柱子上和牆上,抽出了雪亮的兵器來。
這幫看上去滿臉微笑的工作人員,從人畜無害的模樣,一下子就變得氣勢洶洶起來。
好幾個人,小木匠都感覺琢磨不透。
這些,應該都是高手。
頂厲害的角色。
而就在這邊全神戒備之時,突然間,長街那邊,傳來一陣哭嚎喧鬧聲,緊接着小木匠瞧見濃煙烈火之中,衝出了數百人來。
他們跌跌撞撞,哭哭啼啼地朝着客棧這兒跑了過來。
瞧見這些人的打扮,小木匠認出來,應該都是郭家堡附近的居民,此刻卻是不知道被誰給趕到了這兒來。
那幫人哭哭啼啼,朝着這邊涌來,讓客棧裏面的所有人都爲之驚訝。
等第一撥人哭喊着進了客棧的時候,那管事方纔反應過來,大聲喊道:“都往後退,往後退……”
他想要阻止這些鎮民將來福客棧當做避難所,因爲如此混亂的情況下,就算是他們這兒有諸多佈置,都沒有辦法施展開來,但那些受到威脅的人們卻不管不顧,拼命往裏面擠來。
來福客棧在郭家堡不知道待了多少年,眼前這些人,都是鄉里鄉親的。
主事即便是鐵血心腸,卻也不忍見死不救……
眼看着客棧裏擠滿了無數慌亂的鎮民,小木匠便已經站了起來,往牆邊靠去,而突然間,他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劇烈的熱意,朝着他陡然涌來。
他下意識地拿刀,往後猛然一劈。
鐺!
火花四濺中,小木匠瞧見了老堡主那猙獰而嗜血的臉孔,在衝着他咧嘴笑。 舊雪刀乃兇兵法器,對付尋常刀刃,幾乎是直接斬斷破開,兇悍得很,然而當小木匠全力劈下來的時候,卻被那老堡主的雙手擋住,除了火花四濺之外,竟然沒有任何的傷害。
那刀刃,被老堡主硬生生地擋了下來,隨後那傢伙的雙手一翻,想要來抓住小木匠手中的刀。
小木匠往後退開,卻聽到老堡主的口中發出了一陣巨吼,猛然一躍,突進到了他的身前,朝着他胸口猛然一拳砸來。
砰!
小木匠胸口中了這一拳,感覺整個世界都黑下去了,劇烈的疼痛從胸口擴散到了全身去,而他的人,也直接飛了起來,重重砸在了不遠處的另一面牆上。
他將那牆給直接撞破,而人也滾落到了外面的街道上去。
噗……
小木匠口中噴出大口大口的鮮血,而就在這時,那老堡主卻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跟前,伸出粗壯的腿,一下子踩在了他的肚子上。
這時的老堡主已經不再是先前模樣,而是變成了那種火麒麟的古怪容貌來,滿臉惡相。
隨後他躬身下來,伸出爪子,想要將小木匠給抓起來。
小木匠被那魔頭踩着,渾身如同散架了一般,動彈不得,一點抵抗力都沒有,眼看着就要被那傢伙抓住腦袋提起來,突然間,卻有一把奇形大刀破空而來,落在了老堡主的跟前。
老堡主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,手一縮,避開了那刀鋒。
而隨後,那大刀卻是轉着圈子,呼啦啦地轉動,隨後又朝着老堡主斬去。
鐺、鐺、鐺……
老堡主此刻的雙臂滿是繭子硬殼,交叉在胸前,擋住了那奇形大刀的斬擊,而巨大的力量,也讓他不得不往後退去。
這時的小木匠也抓緊機會,朝着旁邊翻滾,逃離了老堡主的掌控。
連續擋擊幾次之後,老堡主惱怒了,口中張開,發出一聲猛喝:“吼……”
他怒聲吼着,渾身變得灼熱通紅,恐怖的熱力擴散開來,將腳下的地磚都給烤得通紅,周圍的空氣都彷彿燃燒起來一般,顯得十分恐怖。
而這個時候,那把奇形大刀卻是落在了一個人的手中。
小木匠從地上爬起來,瞧見那人,正是先前偶遇的老琴頭。
正是這個號稱三絕的老頭,出手救了他的性命。
而那老琴頭抓住了手中的大刀之後,冷冷說道:“看起來,我許久未露面,大家都忘記了規矩啊……還有,姓甘的,你害死了我的女兒女婿,現如今還想要害我的外孫?”
啊?
小木匠聽完這話兒,卻是有點懵。
這什麼情況?
就在小木匠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時候,老堡主卻是再一次朝着他這兒衝來——很顯然,入魔之後的他,對於小木匠有着一種本能的渴求,宛如禽獸對於食物的渴望一樣,沒有任何的原因。
他只要能夠將小木匠給融合了,就將變得無比強大。
但老琴頭再一次攔住了他,他手中那個如同菜刀一般的大刀揮出,斬向了老堡主。
老堡主此刻已經將熱力激發到了極致,瞧見揮刀而來的老琴頭,他的右手猛然揮出一拳,卻有一大團的烈焰,撲向了老琴頭。
老琴頭卻完全不慌,手中大刀一轉,卻是將這一大片的火焰從中劈開去,緊接着衝到了老堡主的跟前來。
鐺、鐺、鐺……
老琴頭的刀一下又一下的斬擊在了老堡主的雙臂之上,但老堡主憑藉着天賦異稟、堅硬如鋼的身體優勢,卻是一一擋了下來。
小木匠瞧見就連老琴頭這般犀利的刀勢,都無法擊破老堡主的防禦,便對自己剛纔舊雪刀沒有任何效用釋懷了許多,而就在這個時候,他突然間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刀風襲來。
小木匠下意識地往旁邊躲去,隨後提刀回看,卻瞧見偷襲他的,居然是艾山那個大胖子。
不只是他,還有好幾個拜火教的高手。
此刻亂作一團,那艾山也找準了機會,朝着他認爲的情敵下了手。
若是平日裏,小木匠或許並不畏懼艾山這死胖子,但此時此刻的他,剛剛受了老堡主的一拳,整個人都給錘得散了架,鮮血更是噴了許多,渾身僵硬,手腳發麻,幾乎沒有了戰鬥力,此刻面對着艾山以及拜火教這些人的攻擊,他着實有一些難以應對。
小木匠一邊後撤,一邊用目光打量周遭,想要找到能夠幫自己擋下這幫傢伙的同伴。
他首先瞧見了甘文明,不過那傢伙藏在來福客棧大廳的人羣之中,遠遠地看着他,卻並沒有上前來幫忙的意思。
隨後,他瞧見那火鳳凰卻是朝着這邊衝了過來。
那女人是個厲害角色,倏然衝到此處之後,卻是摸出了一把薄如蟬翼的彎刀,將艾山和另外兩個拜火教高手的攻擊給擋了下來,隨後一邊抵擋,一邊對小木匠說道:“走,往客棧那邊過去……”
她到底還是有些良心,知曉是自己帶給小木匠的危險,並沒有棄之不理。
小木匠抓着舊雪,一邊咳血,一邊往客棧那邊踉蹌走去。
他多希望這個時候甘文明能夠過來接他一把,但甘文明卻似乎嚇到了,完全沒有過來的意思,而艾山所帶的拜火教高手人多勢衆,又有好幾人直接將小木匠的去路給攔住了,讓他完全沒有辦法往前。
就在這個時候,那火鳳凰卻是爆發出了巨大的戰鬥力來,手中的彎刀噼裏啪啦一陣亂砍,緊接着陡然突進,卻是衝到了艾山的跟前來。 這個女人不但刀法神奇,而且身法也是利落得很,突進到了艾山跟前之後,卻是避開了艾山的斬擊,一轉身,居然來到了艾山的身後。
隨後她彎刀迴轉,卻是將那刀刃,擱在了艾山那厚實的脖子上面。
艾山這死胖子胖得腦袋與脖子一樣粗,彷彿沒有脖子一般,但脖子嘛,終究還是有的。
火鳳凰彎刀架在了艾山的脖子上,厲聲喊道:“別動,讓他們別動……”
她大聲喊着,然而艾山卻是個混不吝的角色,即便是受制於人,卻也並不相信火鳳凰會對他怎麼樣,當下也是怒聲吼道:“別停下,殺了那個狗姦夫,砍死他……”
火鳳凰架着此人的脖子,使勁兒喊道:“你敢,我殺了你。”
艾山卻得意地說道:“你敢殺我?給你一百個膽,你都不敢……”
他本事一點兒沒有,膽量卻是挺大。
而他之所以如此篤定,是因爲在拜火教之中,等級制度森嚴,下級必須服從上級,別說是她火鳳凰,便是她師父吐魯番火山,對他艾山都得畢恭畢敬,不敢有任何造次。
她火鳳凰若是敢以下犯上,做出那等十惡不赦的事情來,不但要下地獄,而且還將永世不可超生。
作爲一個拜火教的信徒,她不敢。
艾山自信滿滿,卻不料火鳳凰聽了,只是冷冷一笑,隨後她手中的彎刀猛然一扯,將艾山的脖子直接拉出了一個大口來。
嘶、嘶……
鮮血從破口處噴薄而出,火鳳凰過去,護住了即將被殺的小木匠,而艾山則跪倒在地,雙手捂住了脖子處的缺口,雙眼之中,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來。
怎麼回事?
這個賤人,她怎麼敢殺我呢?
我可是拜火教右護法庫爾班的兒子啊。
唯一的兒子。
你殺了我,死後是要下地獄的。
永世不得超生。
你……
艾山滿腦子的不解,而當他張開嘴巴,想要斥責那火鳳凰的時候,突然間渾身發冷,隨後兩眼一翻,直接栽倒在地了去。
死了。
這個曾經讓無數人做噩夢的死胖子,卻是不明不白地就此死去。
瞧見艾山死去,旁邊這幫拜火教高手頓時就瘋了。
他們萬萬沒有想到,火鳳凰會如此兇狠果決,完全沒有任何猶豫,直接將艾山給殺了。
這件事情,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
這可是拜火教右護法庫爾班的兒子,他在這兒死去,那麼跟着他一起過來的自己,回去之後,將會受到什麼樣的苛責呢?
難以想象。
唯一彌補的機會,便是將兇手給擒下,或者擊殺,方纔能夠緩解右護法的滔天怒火。
所以一衆拜火教高手宛如發瘋了一般,朝着火鳳凰和小木匠衝來,他們完全不管自己的生死,自殺一般地撲向了這兩人。
小木匠強撐着一口氣在反抗,不過他每揮出一刀,都感覺骨頭在撕裂一般,眼看着自己和火鳳凰就要被這幫人給淹沒,突然間,那老琴頭卻是趕來,手中的大刀連着劈了兩人,給他們解了圍。